番外來使讓所有人都想起了當年的偷襲與敗兵之痛，沈王爺自然也不例外，其實他比其他任何更是著緊這件事，畢竟這事還牽扯著另一事若是被沈子瑜若是老太君發現那可就不得了了。

原本因那事這些年便被齊家拿捏得緊緊的，上一次巫蠱之事也沒能趁機搬倒大夫人，反倒是毀了二姨太這叫他心裏著實有些痛。

不過番外來使也提醒了沈王爺，十八年了，即便是事過境遷但有些人有些事也是該了斷一下了。想到這些沈王爺埋頭書案寫起了奏折……

好幾封奏折遞上去的第二天沈王爺又找了朝中不少官員吃酒，大多是禦史臺的人，這些人手握一枝筆桿子，臉上一張七巧嘴，隨隨便便一句話幾筆字就可以叫你下臺，文官諫言在歷朝歷代都有，如今連朝自然也有，不過好多的諫官如今都不太動筆輕易的去彈劾誰了，畢竟大家同朝為官擡頭不見低頭見，為了升官發財個個手裏都有一本厚重的為官之道樣式的書。

這諫與諫之間完全在於是不是觸到別人的利益或與之交情的多少，當然了，如果你想對付誰，出得起錢又能有十足的證據之類的話，那向皇帝力諫也是他們職責所在了。就如之前二姨太的父親上臺也是一樣的，若非齊家暗中使了力又查到了證據，不然即便是有言官發現他貪汙，會不會諫也是個問題。

沈王爺找他們喝酒吃飯做什麽沒有人知道，不過酒樓的包廂裏唱和聲不斷，大家推杯換盞玩得盡興又開心，這一餐足足兩個時辰多才散席呢，當人盡散完沈王爺獨自望著那杯盤狼藉的黃花梨大八仙桌面，他冷笑一下，他可不會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裏。

這盤棋怎麽下由他自己說了算。

從第三日起，國子監祭酒、禮部從九品的三個官員以及兵部從四品的兩個官員竟突然被撤了職，不是貪汙就是行賄。

第四日，禮部政司大人、員外郎大人以及兵部參議府參事和檢校大人也跟著出了事，仍是被查出了在職有誤，不是趁職務之便就是不司正事。

第五日，第六日……幾乎每天禮部和兵部都會被罷官無數人，事情一下子在朝廷炸開了鍋，諫議大夫為首的言官們一道道折子遞上去，兵部和禮部無數的官員家庭便被抄了出來。

朝廷頓時繞著一派惴惴之氣，大家都縮緊了手，希望這一道兵部和禮部狂燒的大火不會燒到自己腳根來。

沈王爺這幾天卻是看起來心情極好，即便是小廝端著熱茶上來不小心碰倒了一邊他也會好言相勸：“做事情就好好做嘛，小心一些。”

……

這幾日因有陳茗時常前來作陪老太君心情好了不少，這人心情一好吃飯的時候也會胃口大開，這日晌午時分老太君跟楚心玥說許久未吃蝦了倒是想得緊，不如中午加一道羅漢大蝦串炸鮮貝來嘗嘗。

秋日風高氣爽，人在加緊衣服的同時難免也想在吃食上更暖和熱烈一點，不過老太君以前是極少點這樣辛辣的吃食的，但偶爾一回也無妨，於是楚心玥便規矩的應了聲是去了廚房傳話。

廚房的新蝦活蹦亂跳在烏漆的水桶夾鉗相向似是在廝殺一般，楚心玥傳了話也沒有立時走，因為有廚娘說正好老太君的養生湯快好了。

她就蹲在一邊看著桶裏的大小蝦米們相到廝殺，有一只蝦很聰明，總是喜歡騎到別人的頭上指使著別人去廝殺，當別人贏了之後它卻一躍而下又將幫了自己的人一鉗子揮過去。

楚心玥竟一時看得興起，呵呵，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啊。

端著白玉綠釉底的小砂鍋一路回去，卻在半道上遇著了沈子瑜，楚心玥怔了一下連忙曲膝一禮：“二少爺。”

“朝中出事了。”沈子瑜著一件純白的如意漩渦紋對襟開領長袍，通透碧綠的腰帶上掛著他常戴的白玉鏤石榴狀玉佩，楚心玥行禮的時候註意到沈子瑜的腳邊竟沾有不少泥土，想來是剛自外面回來吧。

他今天穿得比較正式不似從前在府裏一身寬散的居家府換來換去重重覆覆的，難道是去見了什麽人，或是參加了什麽事？

不過沈子瑜見到她開口就來一句朝中出事了，這跟她一個丫鬟有什麽關系？正當楚心玥疑惑之時，沈子瑜又接著道：“兵部和禮部不少官員都被換了下去，此刻的朝中幾乎人人都在害怕下一個是自己，特別是兵、禮兩部，這天似乎是要變臉了，也許有些事就要來了。”

什麽跟什麽？楚心玥楞了一下，望著沈子瑜凝重的目光她心裏咯噔一下，等等，兵部和禮部大換血？上一世似乎也有這一幕事情發生啊，而且楚心玥記得那個時候沈王爺天天都很高興，還特意好幾個晚上早早的就到大夫人屋裏去等著吃飯，陪她說些高興的事，連去陪大夫人說話的她都好幾次被迫搖提前離開了。

按說這朝中出這麽大的事，而沈王爺似乎從前還做過兵部尚書來著，怎的……這回自己的老地方出了事卻如此開心，楚心玥努力回憶了一把，當時好像……

“老爺這些天心情好妾身也跟著高興，今天又著人做了老爺最愛的白扒魚唇和紅燒裏脊。”

“哈哈哈，好，這段時間確實痛快。”

“不過聽聞兵部禮部頻頻出事，我聽聞今天好幾個被罷官的都是跟老父平時關系比較好的，老爺也不知何以這麽開心。”

“婦人之見，你懂什麽。”

……

前世的記憶，楚心玥也隱隱記得自己聽到的一些對話內容了，但楚心玥感覺這件事定不簡單，保不齊……就跟沈王爺有關。

“朝中之事，婢子一個下人也不懂啊。”楚心玥疑惑的看著沈子瑜，他們雖然似有隔閡，但沈子瑜卻還是願意跟她說這些，這讓她很高興，只是跟她講這些有什麽用呢？

“我派人暗中調查過。”沈子瑜神色凝重，“這些被換下的官員大多為十八年前負責處理敗兵之人。”

然後呢？楚心玥十八年前才出世吧，她哪裏知道那些。

“二少爺懷疑這兩者間有聯系。”楚心玥問。

“番外來使，皇上卻似不意與之交好，無外乎是十八年的敗兵之痛又在隱隱發作罷了。”沈子瑜冷哼，“不過十八年前的事估計會提醒很多人想起很多不意想起的事吧，有些未來得及處理的尾巴也到了該處理的時候，畢竟誰也不願意給人留下把柄。”

楚心玥微微瞇眼，聽沈子瑜話中語氣，這是有人在故意暗廂操作，意在擦十八年前沒擦幹將的屁股了？就在剛剛楚心玥還懷疑此事為沈王爺所為，這兩廂一重合，難不成十八年前沈王爺利用敗兵者做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嗎？

再看沈子瑜，十八前的事跟他也沒多大關系吧，關外之亂早已去過，沈王爺做過什麽也跟他沒關系，即便他在意也不用擺出這樣一副凝重的神色吧，好像他很恨一般，惹得她也跟著不敢大口出氣了。

“所以二少爺打算要查嗎？”楚心玥又問。

沈子瑜看了她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望著她手裏的湯道：“湯要涼了快些給老太君送去吧。”

話畢沈子瑜便離開了。

楚心玥幽幽一嘆，又是這般。既是如此那沈子瑜巴巴的跑來告訴她這事做什麽？

沈子瑜其實只是不想一個人知道這個事情，似乎一有事情便要跟楚心玥商量已經成了他戒不掉的習慣，但是跟她說太多卻又怕她被無辜牽扯了進來。

沈子瑜走了楚心玥倒是在原地楞了很久，若一切真如自己猜的那般是沈王爺所為的話，依照前世的記憶沈王爺可是足足開心了好久，就好像久旱適甘霖一般暢快，又似是多年積郁一朝掃盡。

她皺了一下眉頭，真是如此她可不想讓沈王爺得逞，到時候沈王爺權勢越發強橫大夫人與齊家也跟著齊頭並進水漲船高，自己想要對付可就更難了。

她微咬了一下唇，也許自己應該打聽一下看看那些被換下的官員是不是跟自己前世記憶裏的一般無二，若是必然這場換官之舉還沒有結束，自己就還有機會。

正愁找不到地方下手對付大夫人他們呢，這機會倒送上門來了。也許憑著上一世的記憶好好在一場滔天大浪裏博一把，會有出路也未可知啊。反正沒有人知道自己所知曉的那些事，正如沈子瑜所說的必然是有人要掩蓋什麽事情才會如此做，若沈王爺真是要掩蓋什麽，那他上一世確實成功了，因為後來沒有人再去提及十八前的敗兵之事。

看來這當中大有文章了，楚心玥微微瞇眼心下作了計較也不再想什麽端著湯便回去了。

老太君正好等得心焦，楚心玥放下湯不多時廚房的午飯也跟著送了來，老太君吃得極為舒心，還賞了楚心玥好些東西，楚心玥都笑著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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